第 10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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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5 章
許懷彥目前的體會是, 有疑問一定要問。
因為之前不夠坦誠，致使兩人之間產生了致命的誤會，這一回他寧可承受被當面打擊的痛苦, 也不願再體會追悔莫及時的無力感。
許懷彥：“我可能會忘記現在的事令你很高興？”
自從得知她的病情，他也就猜到了她肯令阿嬋認祖歸宗的原因，她答應他時那樣為難，總不能因為才答應他就為他能痊愈這樣高興。
心思被看穿，戚雲晞不自在站起來：“怎麽會。”
剛要走開, 身前的人也跟著站起來，但他沒有離開, 戚雲晞感覺後背上貼過來一條手臂, 她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裏。
因為身高的差距，戚雲晞的面龐剛好對上他心口的位置，感覺到另一只手臂也貼上來了，戚雲晞的面上燃起紅雲。
許懷彥不想計較她的心虛, 只想將思念許久的人擁入懷裏。
喉嚨發緊，嗓音低沈：“那就是在為我能恢覆記憶高興, 你關心我我很高興。”
誰關心他啊，短暫的羞惱過後，戚雲晞只剩震驚了，這人未免太過自作多情！
視線被阻礙了，戚雲晞推身前的人：“放開我。”
這是重逢後的第一個擁抱，許懷彥很知足，含笑將人松開。
戚雲晞低頭避開他的註視, 不想跟他單獨相處了。
她伸手去撥這人, 想起她從來就沒有撥動過他，果斷繞著他走。
但她沒能走成, 被這人將她攔住按回座位上，不用擡頭，戚雲晞也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鎖著她，耳畔響起他的聲音：“我這次來，還想和你商量上路的事。”
這是正事，戚雲晞沒法不聽。
她轉頭看向遠離小幾一側的扶手：“你坐回去。”
“好。”
許懷彥依言坐下，但眼睛還看著戚雲晞的方向。
目光滑過小巧紅透的耳垂，再落在纖細白皙的頸側，許懷彥坐回去，攥了攥擱在膝上的手：“為何不敢看我？”
戚雲晞咬唇，這人明知故問。
誠然曾經做過夫妻，但畢竟是和離過，他無緣無故抱著她，還不能讓人不自在一下了。
討厭得很。
深吸一口氣，戚雲晞瞪回去：“有何不敢看的。”
人已經分開，但軟香在懷的感覺猶在，更別說那雙因為羞惱更顯靈動的眸子此刻近在眼前。
許懷彥壓下想再度將人緊緊擁在懷裏的沖動，喉結輕滾：“這一次我想輕車簡從，盡量不驚動沿途的官員。”
說起正事，戚雲晞就沒什麽不自在的了，但還是有些驚訝。
這一回返回上京，許懷彥主動攬下了行程安排的活。
按戚雲晞的意思，整個隊伍裏除了他以外，其餘隨行的都是她的人，包括胡神醫，也是為她隨行診治，她不想由他來安排。
但許懷彥堅持：“我外出的次數多，在路上更有經驗，沿途打點安排也更方便。”
理智告訴戚雲晞他說的是對的，近幾年她沒有出過遠門，之前唯一一次單獨出遠門還差點喪命。
但所有人都由他來安排似乎有些奇怪。
許懷彥：“有人猜到胡神醫到了柳城，為了不耽誤行程，中途恐怕需要變換返城的線路。”
這一點戚雲晞很能理解。
胡神醫名聲在外，知道他的行蹤後，前來求診的人必定絡繹不絕，醫者仁心，對於求上門的人胡神醫沒法硬著心腸拒絕，本來胡神醫就因為她耽誤了半個月，任人找到只會更加影響胡神醫的行程。
戚雲晞分得清好歹輕重，由他出面協調行程是最穩妥的，她那點尷尬之感就不算什麽了。
戚雲晞坐正，等臉上不那麽燙了，從容開口：“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？”
按照原定的計劃，他們這一行走官道，沿途在驛站歇腳。
許懷彥：“前幾日出了點事，有人不滿我對付吳王，為迷惑敵人，有一隊人馬會冒充我按原定的時間與行程啟程，你我提前兩日出發，偽裝成商隊上路。”
戚雲晞一下子警醒起來：“是前天發生的事？”
自他這次回到隆城後，每日都會找各種理由待在府裏，只有前天，他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出現。
許懷彥看著她因為驚訝微微張著的唇：“大前天夜裏。”
戚雲晞還想起些事：“你受傷了？”
他來的次數太多，待得又久，戚雲晞很難不註意到那日起他抱阿嬋時將右手改為了左手。
許懷彥留意到戚雲晞的目光，心底有暖流淌過，將袖管擼起來，給她看包紮好的傷口。
戚雲晞在心底默默嘆口氣。
大約是心境變了，戚雲晞這會只剩揪心。
他身手很好，處事也很機敏，能令他受傷，只能說對方來勢洶洶。
這樣一來，她們豈不是也要被連累了。
許懷彥看出了不對勁，她這好像不是心疼，而是……失望？
許懷彥不敢再讓她看傷口了，擔心被嫌棄：“只是一點皮外傷，不礙事，對方已經落入我的圈套，在半途連同同黨會被一網打盡，不會影響你我出行。”
既然已有周全之策，戚雲晞放心了：“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麽？”
許懷彥：“我從平城換了一批護衛，以防萬一，也為了更好地保護你們娘倆，這一次你與阿嬋以我的家眷身份同行，護衛那邊我會交代下去，你的人那裏你看怎樣說明更合適。”
戚雲晞：“……”
之前他就這樣提議，她沒同意。
雖說她答應會為了阿嬋考慮同他將就，但在做出決定之前，不想與前夫太黏糊。
許懷彥明白了：“你擔心之後說不清楚？”
不等戚雲晞回答，許懷彥滿臉真誠：“你放心，這只是為了避人耳目，我會註意分寸，你若覺得不舒服了，咱們隨時可以調整。”
話說到這份上，戚雲晞有種捉摸不定之感。
從讓他們父女倆相認起她似乎就做錯了，小孩子心思簡單，不管場合喚許懷彥爹爹；而她呢，不與他們同行還好，一旦同行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阿嬋是她生的。
故意與他劃清界限，反而更容易引人註目惹人議論，這是他們輕騎簡從的大忌t。
戚雲晞：“好，聽你安排。”
許懷彥提著的心稍稍安定。
事情談妥，一直放在一旁的藥也不燙了，許懷彥端起藥碗：“那就說定了。”
戚雲晞接過來，捧起藥碗一飲而盡。
她知道他有私心，既然無力改變，那就順其自然吧。
*
喝完藥，戚雲晞打發走許懷彥，喚來曉荷，告訴她關於行程的決定。
曉荷見證了戚雲晞與許懷彥一路至今，斟酌道：“您重新接受大人了？”
戚雲晞的心情覆雜。
其實當初離開時，她沒有特別怨他，畢竟當初奮不顧身紮入那一段婚姻的時候，她就預想過不會太順利，她當初太想找個依靠，有賭一段好運的嫌疑。
後來知道這樣的結局是誤會與他的想當然造成的，她反而怨他。
可他親自表白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，一直以行動證明他沒有辜負過她。
可能是因為那是她第一次、也是唯一一次以那樣的心境愛一個人吧，他於她而言總是有些特別。
想放下，又很清楚因為孩子的緣故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；他說讓她重新給他機會，她也沒法心無芥蒂接受，連自己也不清楚在別扭什麽。
戚雲晞苦笑著搖頭：“走一步算一步吧。”
曉荷謹慎道：“依婢子看，大人還算有心，佟寒說自您離開後，後院除了大人再也沒讓人踏入過，一直保持著您離開時的樣子。”
戚雲晞一怔，至於麽？
就算他說的對她一見傾心，但她畢竟只是個成婚半年多的前妻，她其實不太相信她有令他念念不忘的魅力。
主仆倆正推心置腹談著，丫鬟突然匆匆跑進來，神色慌亂的樣子。
曉荷喝止住忘了規矩的丫鬟：“慌什麽？”
丫鬟：“許大人與程大公子打起來了。”
戚雲晞那些低落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，這兩人又是鬧哪樣。
等戚雲晞帶著曉荷抵達花廳的時候，這兩個人還在打，許懷彥左手揪著程知遠，右手一拳接一拳砸在捂著頭躺在地上的程知遠身上，餘靈素也在一旁，急得團團轉。
看到戚雲晞，餘靈素頓時找到了主心骨：“快讓許大人住手吧。”
戚雲晞的頭都大了，去拉許懷彥就：“住手！”
曉荷先將花廳四周的丫鬟與仆婦都驅散了，一臉無語守在門口。
冷冷看戚雲晞一眼，許懷彥終於松開程知遠，走到一旁。
戚雲晞呆呆看著手裏的一手血，和餘靈素一道去扶倒在地上的程知遠。
目光從鼻青臉腫的程知遠與頂著一張冰塊臉的許懷彥身上掠過，戚雲晞問場上唯一的目擊者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餘靈素用愛憐交加的目光看一眼程知遠，無奈道：“怪他自己說錯了話，惹許大人不高興了。”
戚雲晞問程知遠：“你說什麽了？”
程知遠爬起來，朝著許懷彥的方向哼了聲：“是他眼瞎心盲，不分青紅皂白將氣撒到我身上，什麽時候他不在我再來，這個仇你給我報。”
一個兩個都不說清楚，戚雲晞氣：“……都什麽時候了還賣關子，有什麽話不能敞開了說麽？”
餘靈素和程知遠交換了個眼神，嘆氣：“程叔叔與我爹商定好了婚期，我們倆來給你說一聲，許大人誤以為知遠故意惡心你，看不慣才動了手。”
跟戚雲晞解釋的同時，餘靈素拉著程知遠往外走：“我先帶他去上藥，你和許大人解釋清楚吧。”
戚雲晞：“……”
近日忙於治病，她沒太留意這一茬，下人的口風太緊，許懷彥並不知道她之前說要嫁給程知遠是騙他的。
戚雲晞和餘靈素的態度令許懷彥覺出些不對勁來，按理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，她們在一起時未免太過和諧。
等二人離開，許懷彥也轉身看過來：“你不生氣？”
那程知遠之前口口聲聲要娶她，轉頭來與別人定下婚期，還過來耀武揚威。
到這一步也沒有瞞的必要了，戚雲晞硬著頭皮開口：“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，難道不可以將好消息告訴我這個共同的好友？”
許懷彥抓住了重點，大步走到戚雲晞跟前：“那程知遠不是等了你許多年？”
戚雲晞別開視線，打算去扶因為他們二人扭打弄得歪倒的椅子，卻發現手裏還有些幹涸的血跡：“騙你的。”
許懷彥按住椅背，同時也攔住戚雲晞的去路，深邃的目光沈沈壓下來：“為何騙我？”
戚雲晞低著頭，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只看得見他的腿，以及垂落下來的青色衣袖上大塊帶著血腥味的濕痕：“你的傷口流血了。”
許懷彥此時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：“為何騙我？”
連續被追問，戚雲晞湧起難以言說的沖動，她擡頭，直直對上許懷彥的視線：“我若不騙你，你會放手嗎？”
“不會，”四目相對，許懷彥又重覆了一遍，“我不會放手，我放不下你。”
戚雲晞垂眸，有些無法面對和多年前看起來沒有區別的目光，嗓音輕輕地，帶著些難以置信：“為何？”
許懷彥擡起戚雲晞的下巴，讓她看著自己，不讓她逃避：“我是你的，一直都是，而我也只想要你。”
戚雲晞對前半句並不陌生，那時是新婚一個多月，在她被他哄騙後做出某些難為情的動作後，他咬著她的耳朵噫語一般說的。
戚雲晞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，臉紅得仿若滴血，在心裏罵：登徒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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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懷彥目前的體會是, 有疑問一定要問。
因為之前不夠坦誠，致使兩人之間產生了致命的誤會，這一回他寧可承受被當面打擊的痛苦, 也不願再體會追悔莫及時的無力感。
許懷彥：“我可能會忘記現在的事令你很高興？”
自從得知她的病情，他也就猜到了她肯令阿嬋認祖歸宗的原因，她答應他時那樣為難，總不能因為才答應他就為他能痊愈這樣高興。
心思被看穿，戚雲晞不自在站起來：“怎麽會。”
剛要走開, 身前的人也跟著站起來，但他沒有離開, 戚雲晞感覺後背上貼過來一條手臂, 她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裏。
因為身高的差距，戚雲晞的面龐剛好對上他心口的位置，感覺到另一只手臂也貼上來了，戚雲晞的面上燃起紅雲。
許懷彥不想計較她的心虛, 只想將思念許久的人擁入懷裏。
喉嚨發緊，嗓音低沈：“那就是在為我能恢覆記憶高興, 你關心我我很高興。”
誰關心他啊，短暫的羞惱過後，戚雲晞只剩震驚了，這人未免太過自作多情！
視線被阻礙了，戚雲晞推身前的人：“放開我。”
這是重逢後的第一個擁抱，許懷彥很知足，含笑將人松開。
戚雲晞低頭避開他的註視, 不想跟他單獨相處了。
她伸手去撥這人, 想起她從來就沒有撥動過他，果斷繞著他走。
但她沒能走成, 被這人將她攔住按回座位上，不用擡頭，戚雲晞也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鎖著她，耳畔響起他的聲音：“我這次來，還想和你商量上路的事。”
這是正事，戚雲晞沒法不聽。
她轉頭看向遠離小幾一側的扶手：“你坐回去。”
“好。”
許懷彥依言坐下，但眼睛還看著戚雲晞的方向。
目光滑過小巧紅透的耳垂，再落在纖細白皙的頸側，許懷彥坐回去，攥了攥擱在膝上的手：“為何不敢看我？”
戚雲晞咬唇，這人明知故問。
誠然曾經做過夫妻，但畢竟是和離過，他無緣無故抱著她，還不能讓人不自在一下了。
討厭得很。
深吸一口氣，戚雲晞瞪回去：“有何不敢看的。”
人已經分開，但軟香在懷的感覺猶在，更別說那雙因為羞惱更顯靈動的眸子此刻近在眼前。
許懷彥壓下想再度將人緊緊擁在懷裏的沖動，喉結輕滾：“這一次我想輕車簡從，盡量不驚動沿途的官員。”
說起正事，戚雲晞就沒什麽不自在的了，但還是有些驚訝。
這一回返回上京，許懷彥主動攬下了行程安排的活。
按戚雲晞的意思，整個隊伍裏除了他以外，其餘隨行的都是她的人，包括胡神醫，也是為她隨行診治，她不想由他來安排。
但許懷彥堅持：“我外出的次數多，在路上更有經驗，沿途打點安排也更方便。”
理智告訴戚雲晞他說的是對的，近幾年她沒有出過遠門，之前唯一一次單獨出遠門還差點喪命。
但所有人都由他來安排似乎有些奇怪。
許懷彥：“有人猜到胡神醫到了柳城，為了不耽誤行程，中途恐怕需要變換返城的線路。”
這一點戚雲晞很能理解。
胡神醫名聲在外，知道他的行蹤後，前來求診的人必定絡繹不絕，醫者仁心，對於求上門的人胡神醫沒法硬著心腸拒絕，本來胡神醫就因為她耽誤了半個月，任人找到只會更加影響胡神醫的行程。
戚雲晞分得清好歹輕重，由他出面協調行程是最穩妥的，她那點尷尬之感就不算什麽了。
戚雲晞坐正，等臉上不那麽燙了，從容開口：“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？”
按照原定的計劃，他們這一行走官道，沿途在驛站歇腳。
許懷彥：“前幾日出了點事，有人不滿我對付吳王，為迷惑敵人，有一隊人馬會冒充我按原定的時間與行程啟程，你我提前兩日出發，偽裝成商隊上路。”
戚雲晞一下子警醒起來：“是前天發生的事？”
自他這次回到隆城後，每日都會找各種理由待在府裏，只有前天，他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出現。
許懷彥看著她因為驚訝微微張著的唇：“大前天夜裏。”
戚雲晞還想起些事：“你受傷了？”
他來的次數太多，待得又久，戚雲晞很難不註意到那日起他抱阿嬋時將右手改為了左手。
許懷彥留意到戚雲晞的目光，心底有暖流淌過，將袖管擼起來，給她看包紮好的傷口。
戚雲晞在心底默默嘆口氣。
大約是心境變了，戚雲晞這會只剩揪心。
他身手很好，處事也很機敏，能令他受傷，只能說對方來勢洶洶。
這樣一來，她們豈不是也要被連累了。
許懷彥看出了不對勁，她這好像不是心疼，而是……失望？
許懷彥不敢再讓她看傷口了，擔心被嫌棄：“只是一點皮外傷，不礙事，對方已經落入我的圈套，在半途連同同黨會被一網打盡，不會影響你我出行。”
既然已有周全之策，戚雲晞放心了：“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麽？”
許懷彥：“我從平城換了一批護衛，以防萬一，也為了更好地保護你們娘倆，這一次你與阿嬋以我的家眷身份同行，護衛那邊我會交代下去，你的人那裏你看怎樣說明更合適。”
戚雲晞：“……”
之前他就這樣提議，她沒同意。
雖說她答應會為了阿嬋考慮同他將就，但在做出決定之前，不想與前夫太黏糊。
許懷彥明白了：“你擔心之後說不清楚？”
不等戚雲晞回答，許懷彥滿臉真誠：“你放心，這只是為了避人耳目，我會註意分寸，你若覺得不舒服了，咱們隨時可以調整。”
話說到這份上，戚雲晞有種捉摸不定之感。
從讓他們父女倆相認起她似乎就做錯了，小孩子心思簡單，不管場合喚許懷彥爹爹；而她呢，不與他們同行還好，一旦同行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阿嬋是她生的。
故意與他劃清界限，反而更容易引人註目惹人議論，這是他們輕騎簡從的大忌t。
戚雲晞：“好，聽你安排。”
許懷彥提著的心稍稍安定。
事情談妥，一直放在一旁的藥也不燙了，許懷彥端起藥碗：“那就說定了。”
戚雲晞接過來，捧起藥碗一飲而盡。
她知道他有私心，既然無力改變，那就順其自然吧。
*
喝完藥，戚雲晞打發走許懷彥，喚來曉荷，告訴她關於行程的決定。
曉荷見證了戚雲晞與許懷彥一路至今，斟酌道：“您重新接受大人了？”
戚雲晞的心情覆雜。
其實當初離開時，她沒有特別怨他，畢竟當初奮不顧身紮入那一段婚姻的時候，她就預想過不會太順利，她當初太想找個依靠，有賭一段好運的嫌疑。
後來知道這樣的結局是誤會與他的想當然造成的，她反而怨他。
可他親自表白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，一直以行動證明他沒有辜負過她。
可能是因為那是她第一次、也是唯一一次以那樣的心境愛一個人吧，他於她而言總是有些特別。
想放下，又很清楚因為孩子的緣故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；他說讓她重新給他機會，她也沒法心無芥蒂接受，連自己也不清楚在別扭什麽。
戚雲晞苦笑著搖頭：“走一步算一步吧。”
曉荷謹慎道：“依婢子看，大人還算有心，佟寒說自您離開後，後院除了大人再也沒讓人踏入過，一直保持著您離開時的樣子。”
戚雲晞一怔，至於麽？
就算他說的對她一見傾心，但她畢竟只是個成婚半年多的前妻，她其實不太相信她有令他念念不忘的魅力。
主仆倆正推心置腹談著，丫鬟突然匆匆跑進來，神色慌亂的樣子。
曉荷喝止住忘了規矩的丫鬟：“慌什麽？”
丫鬟：“許大人與程大公子打起來了。”
戚雲晞那些低落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，這兩人又是鬧哪樣。
等戚雲晞帶著曉荷抵達花廳的時候，這兩個人還在打，許懷彥左手揪著程知遠，右手一拳接一拳砸在捂著頭躺在地上的程知遠身上，餘靈素也在一旁，急得團團轉。
看到戚雲晞，餘靈素頓時找到了主心骨：“快讓許大人住手吧。”
戚雲晞的頭都大了，去拉許懷彥就：“住手！”
曉荷先將花廳四周的丫鬟與仆婦都驅散了，一臉無語守在門口。
冷冷看戚雲晞一眼，許懷彥終於松開程知遠，走到一旁。
戚雲晞呆呆看著手裏的一手血，和餘靈素一道去扶倒在地上的程知遠。
目光從鼻青臉腫的程知遠與頂著一張冰塊臉的許懷彥身上掠過，戚雲晞問場上唯一的目擊者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餘靈素用愛憐交加的目光看一眼程知遠，無奈道：“怪他自己說錯了話，惹許大人不高興了。”
戚雲晞問程知遠：“你說什麽了？”
程知遠爬起來，朝著許懷彥的方向哼了聲：“是他眼瞎心盲，不分青紅皂白將氣撒到我身上，什麽時候他不在我再來，這個仇你給我報。”
一個兩個都不說清楚，戚雲晞氣：“……都什麽時候了還賣關子，有什麽話不能敞開了說麽？”
餘靈素和程知遠交換了個眼神，嘆氣：“程叔叔與我爹商定好了婚期，我們倆來給你說一聲，許大人誤以為知遠故意惡心你，看不慣才動了手。”
跟戚雲晞解釋的同時，餘靈素拉著程知遠往外走：“我先帶他去上藥，你和許大人解釋清楚吧。”
戚雲晞：“……”
近日忙於治病，她沒太留意這一茬，下人的口風太緊，許懷彥並不知道她之前說要嫁給程知遠是騙他的。
戚雲晞和餘靈素的態度令許懷彥覺出些不對勁來，按理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，她們在一起時未免太過和諧。
等二人離開，許懷彥也轉身看過來：“你不生氣？”
那程知遠之前口口聲聲要娶她，轉頭來與別人定下婚期，還過來耀武揚威。
到這一步也沒有瞞的必要了，戚雲晞硬著頭皮開口：“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，難道不可以將好消息告訴我這個共同的好友？”
許懷彥抓住了重點，大步走到戚雲晞跟前：“那程知遠不是等了你許多年？”
戚雲晞別開視線，打算去扶因為他們二人扭打弄得歪倒的椅子，卻發現手裏還有些幹涸的血跡：“騙你的。”
許懷彥按住椅背，同時也攔住戚雲晞的去路，深邃的目光沈沈壓下來：“為何騙我？”
戚雲晞低著頭，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只看得見他的腿，以及垂落下來的青色衣袖上大塊帶著血腥味的濕痕：“你的傷口流血了。”
許懷彥此時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：“為何騙我？”
連續被追問，戚雲晞湧起難以言說的沖動，她擡頭，直直對上許懷彥的視線：“我若不騙你，你會放手嗎？”
“不會，”四目相對，許懷彥又重覆了一遍，“我不會放手，我放不下你。”
戚雲晞垂眸，有些無法面對和多年前看起來沒有區別的目光，嗓音輕輕地，帶著些難以置信：“為何？”
許懷彥擡起戚雲晞的下巴，讓她看著自己，不讓她逃避：“我是你的，一直都是，而我也只想要你。”
戚雲晞對前半句並不陌生，那時是新婚一個多月，在她被他哄騙後做出某些難為情的動作後，他咬著她的耳朵噫語一般說的。
戚雲晞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，臉紅得仿若滴血，在心裏罵：登徒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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